“聋了还是哑了?本官说的话听明白了没?”
说罢,他又狠狠的将宗灏的头往地上砸去。
听到头颅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毕蓉不由得闭上了双眼,那一定很疼。
当她在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宗灏已经消失在了正厅之上。
而沈芦的脸近在咫尺,在那么一瞬间,毕蓉竟是害怕的忘记了呼吸。
“你该是看得清楚,也该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做……什么?你要让我做什么?”
毕蓉哆嗦的嘴唇问道,眼睛却也不曾敢与沈芦对视。
听此,沈芦白了她一眼,踱步到一旁:“本官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我夫妻一场,我自然也不会无端的将你逐出中士大夫府。
因此,从前我说的话还作数,窈儿进来之后,她是妻,你也是妻,只不过你心中应该谨记,这只不过是我留给你最后的尊严罢了。
切不可刁难于她。
此外,你在府中的权利也要一并交给她。”
话音未落,毕蓉的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这些言辞,她其实已经在脑海里回想的数万遍,可当自己的耳朵真真切切的听到这一切从沈芦口中说出来时,自己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洒脱和无所谓。
她可是将自己所有的青春都贡献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是,她不择手段过,她性格暴躁泼辣,她不可理喻。
可这都是因为什么?都是为了谁?
她也曾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媳妇儿。
她也曾设想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家庭和睦,儿顺母安。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她不是没有放低过自己的姿态去配合沈芦。
可终究,还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难逃这个悲哀可怜的命运。
毕蓉半天都没有回自己的话,更不像从前那般又哭又闹,她这样的反常竟让沈芦有些不习惯。
于是,原本背对着她的沈芦扭过了头来,当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时候,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惊愕。
而紧接着,毕蓉问他的话更是让他觉得荒唐不已。
毕蓉问他,当真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当真未曾爱过吗?
情意?爱?
沈芦不由得自嘲,他当然也是有情义,也是有爱的,只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对她毕蓉。
在自己最深处的记忆里,沈芦仍然清晰的记得那是夏日午后,他和毕窈都还年少,他不及冠,她不到豆蔻。
她随着张氏在河边浣衣,他在河边的树荫下学书,她的衣物被河水冲走,她紧追不舍,光着脚丫提着衣裙在河里奔跑的模样,是他永生难忘的。
他放下手中的书,赶忙前去帮忙。
一句温柔的多谢,好似是夏日里的清风,沁人心脾,清凉到心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他怀着那样的爱意,却不知事情为何发展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毕窈失了身,毕窈未婚先孕,毕窈产下私生子,毕窈性情大变,毕窈是经商奇才,毕窈水性杨花勾引宗家公子,毕窈与宗灏完婚,毕窈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好医者,毕窈身死尸体发臭下葬,毕窈未死复生……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