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蹭的一声。

姜邶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那份我已经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

我没有错过孟橙乐眼中的欣喜，毕竟从很早以前，想嫁给姜邶的人一直是她。

“挽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你趁着乐乐在国外，硬要小邶和你结婚。

现在又要离婚，你这不是让小邶难堪吗？”

继母捏着嗓音，勾着我爸的手，一副对我失望的模样。

她抹着眼泪对着我爸哭诉。

“老孟，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乐乐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让她这么受委屈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在我爸面前搬弄是非，从前我妈就是被她这么逼死的。

“孟挽月，把这东西收回去。

小邶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爸敲着拐杖，话里话外还是维护着孟橙乐。

我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杯子砸在了桌上。

“到底是谁受委屈？他俩现在孩子都怀上了，不离婚是准备让我当免费的保姆吗？”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的脸都有些难看，像是被我戳中了心事。

我嗤笑一声，看着面前的人。

“孩子是你们试管生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出口时，姜邶的脸色一白，“老婆，孩子也可以叫你妈妈的。”

我没有理会姜邶说的话。

“抱歉，我可没有照顾小三孩子的习惯。”

我这话说完，我爸气得脸色发青。

姜邶和我是青梅出马，我们一直两小无猜，平平淡淡。

知道他和我恋爱的第五年，就在我们快结婚的时候。

孟橙乐突然出现，姜邶对她一见钟情，甚至想和我悔婚。

可他不知道，孟橙乐只是把他当做了报复我的工具。

她带着姜邶跳伞、蹦极、飙车，玩一切刺激的活动，直到后来她因为车祸出国治疗。

一走就是十年，了无音讯。

姜邶才迫不得已和我结婚。

婚后他也不断和我说着，他真正爱的人不是我。

孟橙乐比我有趣，比我阳光，比我漂亮，比我更能理解他。

可明明我才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那个人。

我没有理会我爸的警告，而是回头看着发呆的姜邶。

“我这里有笔，现在签吧，然后我们去办离婚证。

这样你就能和孟橙乐在一起了不是吗？”

姜邶捏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手颤抖着，他从来没想过我会和他离婚。

他深吸一口气，勾起牵强的笑容。

“好了，别生气了。

今天是中秋团圆，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等回家我再和你解释，好吗？”

我耐心地听完了姜邶说的话，但并没有收回离婚协议的想法。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我，姜邶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孟橙乐猛地朝我跪下。

“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想给阿邶一个孩子。

当初车祸阿邶因为救我，伤到了身体。

我一直感到愧疚，所以我才自作主张，要还给阿邶一个孩子。”

孟橙乐说的十分悲情，继母在一旁不断抹着眼泪，嘴里喊着我可怜的孩子。

我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抄起拐杖就狠狠打在我身上。

一股刺痛传来，我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孟挽月，人要懂得感恩！

这么多年你和阿邶都还没有孩子，橙乐现在愿意帮你忍受生产的痛苦，你最好懂事一点。

这也是对你妈的补偿。”

我猛地将碗砸碎在桌上，赤红着双眼瞪着我爸。

“你还好意思提起我妈，我妈的死你就没有一点责任？老的出轨成性，小的也学得有模有样。”

我爸的脸色难堪，就像我当众扯下了他的遮羞布。

“挽月，我和孟橙乐只是试管，并没有发生关系。”

姜邶拦在了我面前，乞求地看着我。

他还在护着我爸。

尽管已经建立好了心理防线，可看到姜邶这副模样，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相识十五年，爱了十五年，我为了姜邶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我被埋在塌方处，一分一秒数着时间，靠着回到姜邶身边的信念活着。

可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呢？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姜邶看着我通红的眼眶，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但还是把孟橙乐扶了起来。

“挽月，你和孟橙乐道个歉。

然后我们就回家，等橙乐把孩子生下来，我和她也不会再有联系了。”

他像是做了最大的一个让步，认为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久到姜邶以为我会同意，他表情肉眼可见的松动了不少。

伸手就要拉住我。

“为什么要道歉？小三的女儿，果然也是个小三。”

“姜邶，我不会和你多说什么，签字离婚就那么简单。”

我说完就转身离开，我爸气急败坏地喊着。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老子就没你这个女儿！”

我冷笑了一声。

“你真以为我把你当爸啊？老东西。”

我爸被我这句话气得说不出话，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两眼一翻就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家里乱做一团。

而我懒得管这种事。

我回到了和姜邶的房子。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让觉得意外的事，原本杂乱的家变得干干净净。

我本以为没有我，姜邶就打算永远住在这个垃圾场里。

行李有一部分已经搬去了单位，我也在前段日子就递交了辞职信。

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在这期间我要和姜邶把离婚给办下来。

我抬头看向了墙上挂着的婚纱照。

伸手一抹，上面的灰尘也被人打扫干净。

我仰着头，眼眶不断发酸着。

说不心痛都是假的。

我妈死的那会，是姜邶陪在我身边。

他担心我会想不开，每时每刻都待在我身边。

那段时间，姜邶的生活两点一线，除了去公司上班，就是回家照顾我。

周围所有人都羡慕我有这样的男朋友。

也是他没放弃我，才让我从我妈去世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热烈的爱过他，甚至在他背着我和孟橙乐暧昧之后，还是选择和他结婚，任劳任怨，发誓永远对他好，爱着他。

或许是曾经将我从泥潭中拉回来，所以这才成为了他的免死金牌。

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已经不爱他了。

只是失望大过于爱。

我拿起了桌上的水杯，用力扔在了那张婚纱照上。

玻璃碎在了我的脚边。

也在这时候玄关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姜邶喘着粗气跑了进来。

一眼看到碎得不成样的相框，脸色骤然发白。

但他还是强颜欢笑，手里拿着已经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

“有没有受伤？”

我怔怔地抬头，很难得，这是姜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关心我。

“没事，不小心打碎的。”

我的谎话很拙劣，姜邶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这次他只是自己蹲下捡起那些玻璃碎片。

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指，血滴在了地板上。

“别捡了，拿去扔垃圾桶吧。”

姜邶恍若未闻，抬头哑声问我：

“挽月，如果我让橙乐把孩子拿掉，你能别和我离婚吗？”

听了这句话，我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

我知道，姜邶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从前的那场车祸，他为了保护孟橙乐，落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

生育对他来说尤其的困难。

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他总会偷偷买几件小孩的衣服藏在衣柜里。

甚至会在枕头下放着孩子的玩偶。

我也无数次的心疼他，甚至给自己洗脑，都是我的错。

他身体上的问题并不是百分百，只要我们努努力，说不定真的能怀上，所以，我自虐的认为，是我怀不上孩子。

但现在，孟橙乐怀上了，我心底泛起一股密密麻麻的恶心。

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任意戏耍的狗。

“孩子拿不拿掉，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低头看着姜邶，他眼中的希望渐渐暗淡。

“离婚协议书还在你手上。

你不是离不开孟橙乐吗？离了婚你想怎样就怎样，何必苦苦揪着不放？”

“我们结婚十年，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怎么这样狠心？十年，不是十天，十个月，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姜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把手里的玻璃碎片全砸在了地上。

他说着离不开我，但同时也在指责我，在浪费他的时间。

我突然觉得可笑。

孟橙乐在国外了无音讯了十年，她在我爸病重的节骨眼回来，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同时，她一回来姜邶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忘了孟橙乐是怎么拉黑他的电话，忘了她是怎么在国外高调地宣布她的未婚夫。

现在是他选择跟孟橙乐有了孩子，还要怪我浪费他的时间？

我忍不住笑了。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后续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联系律师就行。”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

我试图联系过他，想着在离职前就把离婚证拿了，这样我也没有负担。

但姜邶油盐不进，就连我请去交涉的律师也被他拒之门外。

直到他找上了我的单位。

单位的同事还在夸我们感情真好，在一起十五年了，居然还像小夫妻一样恩爱。

我听在耳朵里着实有些讽刺。

姜邶却不觉得，完全不觉得心虚，反而牵起我的手和我的同事打招呼。

“没错，我们感情真的很好。”

我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直到单位只剩下我和姜邶。

“你离职了，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要不是你的领导打电话让我来劝劝你，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整理着工位上的东西，把姜邶说的话当成了空气。

“你现在离职，你能干什么？想进我公司吗，可是已经没你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