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村的里正是没给魏承放在眼里的,直到看他落笔如有神,写下第一句“凡为夫妇之因……”
姜水村里正便是一顿,这字迹好生俊逸!
李茂德轻捋胡须,自得又骄傲,道:“我们村这个承小子,可是读书的好料子。”
姜水村里正冷哼一声。
再写到“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各生欢喜。”
魏承一气呵成,自然的收了笔墨。
兰婶子和杨大军都不会写字,只能按了红手印,两村里正又落下各自名字,魏承也需要落下自个儿名字。
如此,华春兰与杨大军就这样和离了。
姜水村的人散去,马家小院子就剩下里正一家还有魏承几人。
罐罐看着捂着脸哭的兰婶子,轻轻抱抱她的手:“婶婶,莫哭,莫哭,坏人都走啦!”
“婶子没事,婶子就是高兴。”
兰婶子喜极而泣:“能和离已然是好事,若是再和那些人住在一处,我都怕他们哪日把我害死!”
豆苗也握着拳道:“姨母,以后你住在我家,我养你老,我肯定不让你受苦!”
“好孩子。”
兰婶子又抱着豆苗和罐罐哭了一气。
好在豆苗娘也只是动了胎气,没什么大事,一群人也就不再在马家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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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和罐罐回到家中后,小狼杏儿却不见踪迹。
“杏儿!杏儿!”
罐罐里里外外跑了几圈也没找到小狼,又跑去后院给杏儿留出来的小门洞看了看。
他掐着腰哼了声:“杏儿又出去玩,不带罐罐!”
魏承将驴子拴好,笑道:“杏儿长大了,这小院子它怕是觉得玩不开了。”
当时盖房时魏承就想到过此事,杏儿一天天变大,不能总把它拘在他们身边。
茂溪山深处才是它真正的家园,它若是想走,他们兄弟二人就算是再不舍也不能拦着它。
“那杏儿会不要罐罐吗?”
“不会,在杏儿心里你永远是它的好朋友。”
罐罐这才满意了,想到什么,牵着魏承的手道:“哥哥,和罐罐来。”
魏承没想到罐罐竟然把他带去埋藏那株小野参的地方。
罐罐吭哧吭哧拖着小铁锹过来:“把它挖出来,给你煮汤喝!”
魏承眼皮一跳:“应该不成,这,这小野参不是都快成人了?如此,也太过残忍了点。”
罐罐不高兴了,垂着眼睛道:“可是哥哥都生病了。”
又抬起小脸,委屈道:“我只要它一根须须还不成吗?”
魏承犹豫片刻,觉得这野参须都能治好师娘的陈年旧疾,他的早年间挨饿受冻落下的病根岂不是也能治好?
“那,那就先把它挖出来,问问它愿意不愿,若是不愿意咱们也不必强求。”魏承摸摸罐罐的脑袋。
“好!”
罐罐挥舞着比他还高大的铁锹:“它不愿意,罐罐就打它!”
魏承失笑:“不必如此。”
这株参当时埋藏的挺深,兄弟俩挖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条蜿蜒粗壮的参须。
罐罐兴奋地伸手去捉,就见着那参须灵活一动,嗖得一下没影儿了:“哥哥,它跑啦!”
说着小手又探进泥土里乱挖一气:“小野参!你快出来!不然罐罐生气啦!”
忽然,就见一条稍小一点的参须颤颤巍巍的动了动,然后就见着泥土又是一松,彻底看不见那小野参的踪迹了。
罐罐将那枚巴掌长短,有些瘦小的参须捡出来,皱皱鼻子:“它好小气哦。”
魏承却是有些惊喜:“它愿意给我们参须已是好事了。”
魏承让罐罐拿着参须先行离去,他一点一点将挖出来的土埋好,看不出一点泥土被翻动的样子才收手。
虽说他们家的围墙高,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可还是要仔细一点。
魏承将参须上的新鲜泥土清理后便把它仔细放了起来。
还是要问过钟掌柜,再看看这株参到底怎么吃,参这种大补的东西,若是乱吃极容易适得其反,伤了肺腑。
“哥哥!杏儿打猎回来啦!”
听到罐罐在外头喊,魏承忙走出去道:“打猎?”
就见着那黝黑长毛的小狼兽眸泛着光看着他们,它口中还叼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毛肥兔子!
这杏儿也是极聪明,没有将兔子咬出血,若是血迹让人发现这又是一桩没必要的麻烦事了。
罐罐伸小手捅捅杏儿口中的兔子:“白色的兔兔,好可爱哦。”
又吸溜下口水,看着魏承:“会比灰色兔兔好吃一点吗?”
一崽一狼眼里有同样的小馋虫作祟。
魏承笑道:“成,那今日咱们就吃辣炒兔子。”
罐罐爱吃辣,杏儿就不成了,到时候给这个“功臣”单独炒一盘。
魏承给鸡群和驴子喂过水后便开始处理兔子。
他幼时见他爹剔过兔毛,这厢动起手来虽说有些慢但也不至于不知如何下手。
魏承想到什么,道:“这兔毛是个好东西,若是杏儿能多打几只兔子,那哥哥就将兔毛攒攒到时候给你做个小毡帽和护手,冬日里去镇上读书也能少遭些罪。”
杏儿像是能听懂人话,嗷呜一声。
罐罐摸摸小狼耳朵,笑嘻嘻道:“杏儿最好啦!”
这一顿辣炒兔肉还没吃到嘴里时就把他们香的不轻。
腌了两个时辰的兔肉早就没了腥气,又因着火候适中,这兔肉越炒越鲜嫩,魏承考虑到罐罐太小,也没放太多辣子,不过这不影响兔肉的鲜嫩可口。
他做饭时,罐罐和小狼就蹲在院中给他熬药。
兄弟俩晚间一人吃了两碗两掺米饭,杏儿更是吃了不少。
魏承收拾碗筷时,就听到罐罐抓着杏儿的耳朵念叨:“下次再捉一个,黑色的兔兔,罐罐还想尝尝,小黑兔呢。”
夏日里,他们都是一天一洗澡,不过现在洗澡也不麻烦,不用跑到远处打水,也只是费些柴火而已。
魏承将罐罐送进被窝,胳膊就被罐罐小手抱住了:“哥哥今天,不能读书太晚了哦。”
“哥哥喝过药后就来歇息。”
魏承拍拍罐罐,轻声道:“睡吧,哥哥会一直陪着罐罐的。”
待看到罐罐睫毛不颤动了,魏承便知道他这是睡熟了。
于是,他就轻手轻脚的去了书房,将放凉的药一饮而尽。
眼下时辰还早,若是不读书还真是浪费了时间。
魏承提笔正要温习今日所学,忽然就想起来罐罐不长个儿的事情。
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将藏在书架上的小铜罐抱了下来。
能与罐罐有关联之物也就只有这个从泥罐变成铜罐的罐子了。
当时,这里头攒了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泥罐变成了铜罐。
现在这里头有一百两银子,那会不会钱越攒越多,罐罐就会长个儿了呢?
魏承摇头笑笑,有时觉得自己想多了,但又不可避免的往这方面想。
这一百两银子还有六十两要买地,十两银子进秋买牲畜,开春买树苗,说起来他们还是没有攒多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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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魏承便给罐罐穿戴整齐。
因着今儿要去震金镖局就不能穿平日里的长衫,他便给罐罐找出一套枣色的短打出来。
罐罐本就雪白,这一穿枣色更显白嫩可人爱,他又四肢圆润,看起来就像一颗圆滚滚的小枣精。
罐罐喜欢鲜艳的颜色,他美滋滋的转了个圈,手里还拿着陈老爷子给他拿回来的小青木剑:“哥哥,罐罐美吗?”
“美。”
魏承打开桃子香膏,道:“闭眼。”
罐罐乖乖闭眼,小嘴还在叭叭:“是李师兄美,还是罐罐美。”
“罐罐美。”
“是孙师兄美,还是罐罐美?”
魏承轻轻揉他脸蛋:“还是你美,可以睁开眼睛了。”
罐罐捂着小嘴笑:“罐罐最美呢。”
魏承背着自个儿的书箱,手里提着罐罐的小书箱,正往驴车上放时就见着罐罐又去招惹公鸡,被魏承发现后老实站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摆手:“罐罐不馋鸡肉哦,罐罐就是想让它们看看,罐罐的新衣裳呢。”
魏承忍笑,摸一把小娃脑袋:“是哥哥有点馋鸡肉,我们今儿回来炖只小母鸡吃?”
这两日鸡圈里的蛋不怎么多,许是忽然换了地方,母鸡们也有些认生。不过有两只小母鸡一直不怎么下蛋,草粮却是吃的不少,魏承早都想着杀了那两只小母鸡了。
“好哦。”
罐罐牵着魏承的手坐上驴车:“罐罐想吃地豆炖小鸡,要好多好多地豆呢。”
他们先去了济民堂问过钟掌柜若是吃参能否调理他的身体。
钟掌柜喜道,若是能吃参那再好不过。
便让他先将开了的这几幅药吃过,日后可以将老参放入汤中每日饮服,还给了他两道参汤菜谱和几包做参汤要用的药材。
了却一桩心事后兄弟二人便赶着驴车到震金镖局,一来到这条巷子就听到齐刷刷的练功口号声。
罐罐挥舞他的小木剑,说着就要推开那大门,严肃道:“哥哥,罐罐去打人了!”
魏承忙将他揽住,笑道:“老实一点,还打人?你这小娃怕是还没人家腿高。”
他轻轻扣了扣门环,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这人年岁和魏承差不多,他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看向魏承身边的罐罐:“你是魏罐罐?”
“我是魏罐罐!”
罐罐虎着小脸道。
那少年笑了一声:“快些进来,佟镖头在等你呢。”
魏承带着罐罐一进来,就看到一个极宽阔的练武场地,不少打着赤膊的小汉子正在练拳。
瞧着年岁都不大,大的约摸有十来岁,小的和罐罐差不多。
“师父!”
罐罐奶声奶气的叫人:“罐罐来玩打人啦!”
“为师都等你多时了。”
佟镖头轻轻拨动小罐罐脑瓜,又冲魏承微微颔首,指着离着练武场有点距离的凉亭道:“听陈老爷子说你在镇上私塾读书,现在这个时辰私塾怕是没人,你不如就在那张桌子上看会儿书。”
魏承忙拱手道:“多谢佟镖头。”
“无事。”
佟镖头道:“去吧,你弟弟交给我了。”
魏承看一眼罐罐,就见着罐罐大眼睛里跃跃欲试,高兴道:“哥哥在小凉亭等罐罐,罐罐打完人就去找你!”
魏承有点不放心,摸摸他小脸:“莫要乱跑,不要磕了碰了。”
“练武磕碰都是常事。”
佟镖头扶着罐罐的肩膀,道:“罐罐,和师父走吧。”
罐罐被佟镖头带着走,魏承却是一步三回头,一个不察竟然和一个比他矮上两头的小汉子撞在一处。
那少年当即就捂住鼻子:“好浓的药味。”
魏承一默,他书箱里有几味药味道有些重,再加上他晨起又喝了一碗药,身上的药味便藏也藏不住。
他不看路撞了人,先歉意道:“对不住。”
那两个小汉子看他一眼:“你就是魏罐罐?”
“我是罐罐的兄长。”
“哦。”
两个小汉子不冷不淡的掠过魏承往前走去。
“还以为这个病秧子是佟镖头新认的徒弟。”
“佟镖头不是说以后不收徒弟了么,怎么又收了一个叫什么罐罐的。”
“谁知道呢,说是已经记在了佟镖头门下……”
“咱们待了这么久都没机会认佟镖头门下,这个病秧子的弟弟有什么好的?”
“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魏承前方凉亭的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朝练武场那儿走去。
练武场。
一众打着赤膊,黑驴蛋子一样的小汉子中,最前头那个穿着枣色小短打,小脸雪白的小娃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佟镖头扶着罐罐的肩膀,喊道:“这就是你们的十师弟,他年岁小,你们莫要欺负他,要好生爱护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佟镖头看一眼罐罐:“要不要给师兄们介绍下你自个儿?”
“好!”
罐罐晃晃小青剑,奶声奶气道:“我的哥哥叫魏承,我是魏罐罐,是哥哥的魏,不是别人的魏,罐罐今年六岁了,我的家好大好大,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它叫杏儿,它很凶呢,它会捉小白兔兔给我吃,我还有一群小母鸡,我今天要吃地豆炖小鸡呢……”
一群小汉子都笑了起来。
佟镖头听着这娃越讲越偏,连忙道:“好了,罐罐,你再说就要把你家藏银子的地方也说出来了。”
“那个不能说。”
罐罐摆小手:“谁也不能偷罐罐和哥哥的钱!”
又挥动小青木剑:“罐罐会打他!”
佟镖头被逗笑了:“还是个有脾气的小汉子。”
“你今儿第一天来,那便练着扎个马步吧。”
罐罐小脸迷茫:“为什么,要扎小马,小马做错了,什么?”
下一秒,他便迷茫不起来了,他被佟镖头按住双肩,两只小脚外开与肩膀同宽,小腿下蹲,小手伸直,两个手心向下。
他想动弹,却看见佟镖头手中的戒尺用了些力气打在他手心上。
“不准乱动。”
佟镖头背着手,冷声道:“若是连基本功都学不会,那还学什么武?”
罐罐脸上的软肉肉垂下来,大眼睛委屈的看着佟镖头,小声道:“师父,罐罐想找哥哥了,罐罐不学打人了。”
佟镖头看着心头一软,可还是清清嗓子,虎着脸道:“不成,你连一刻钟都没站好,不能去找哥哥。”
他这话刚落,罐罐大眼睛颤了颤,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罐罐,不,不想扎小马了,罐罐……”
“师父。”
先前迎他们入门的大师兄不忍道:“十师弟才来第一日,还,还是别对他太严厉了。”
佟镖头没有说话,只是用戒尺不轻不重的打在罐罐手心上,打一下罐罐就站稳一下,但是眼泪也落下的更多了。
其余师兄们都纷纷劝道:“师父,十师弟太小了,您别打他……”
“师父,小师弟都哭了……”
人群中的魏承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罐罐,过来。”
罐罐一听,也不怕佟镖头了撒丫子就跑到魏承身边,抽噎的哭着:“哥哥,哥哥……”
一边哭一边把通红的掌心给魏承瞧。
魏承看得心疼不已,拿出帕子擦擦罐罐的眼泪:“罐罐,咱们不学武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去私塾,成不成?”
罐罐不应,就是用小手背擦着眼泪哭。
“他哥哥是个病秧子,他是个小废物,连扎马步都扎不了,还学什么武?”
“没准他也是个小病秧子,真是替咱们不值!”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入了佟镖头的眼……”
罐罐从魏承怀里钻出来,气汹汹的对着那俩人喊道:“罐罐哥哥,不是病秧子!哥哥是读书,太累了!”
那俩人没成想蛐蛐两声还被这娃当众讲出来,有一人不忿道:“不是病秧子怎么浑身药味,再说你是病秧子的弟弟,连个马步都扎不好那还不如回家好好养着,来学什么武,耽误了大家伙练功。”
“不准说罐罐哥哥!”
罐罐敦敦跑去拿着自个儿的小木剑:“罐罐打你!”
魏承赶紧拦着却被佟镖头用手一挡,他低声道:“你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就算你日后做了大官,可我听闻陈老爷子说罐罐有经商天赋,他若是经商,你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他幼时都是如此玉雪可爱,若是长成又是何等模样?他走南闯北之时,若无一点防身之术,被人欺负都是小事!”
魏承一怔,只这么一会儿罐罐就拿着小剑去打那比他高好几个头的小汉子。
那小汉子根本没把罐罐当回事,一脚就踢在罐罐腿上,直接将罐罐踹翻在地。
“罐罐!”
道理他都懂,可见到罐罐被打,他什么都顾不得就要冲过去,那佟镖头却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可他才几岁几斤,如何能防得了小山一般壮实的佟镖头。
罐罐摔到在地上却没哭,被那小汉子踹倒一次又一次,就在那小汉子抬脚又要一狠踹时,只见罐罐猛地将人扑倒在地。
那小汉子还没反应过来,罐罐的小拳头就落在他脸上腹上。
“罐罐哥哥不是病秧子!”
“不准骂我哥哥!”
那小汉子想反击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小娃骑在他身上,他竟然一点也动弹不得。
他踹了罐罐多少下,罐罐也打了他多少拳。
直到那小汉子疼的受不了了,哭喊道:“我,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哥哥是病秧子……”
罐罐这才从小汉子身上起来,他还没忘了自个儿的小木剑,环顾众人一圈,奶凶道:“谁骂罐罐哥哥,罐罐打谁!”
这小架势还真把练武场的小汉子们震了一震。
罐罐一瘸一拐的走到魏承和佟镖头跟前,他小脸小手上都是擦伤,可还看着魏承笑了笑:“哥哥,罐罐保护你!”
又轻轻推开佟镖头桎梏魏承双肩的手,皱着眉头:“师父也不可以,欺负罐罐哥哥!”
佟镖头一笑:“我可没欺负你哥哥,旁人就说不准了,你要是想保护你哥哥,只会仗着自个儿圆滚胖乎压着人打可不成。”
罐罐抱着小手:“罐罐才不胖!”
又仰着头道:“罐罐明天还要来你这儿扎小马!”说着大眼睛还瞥了眼被他打哭的小汉子,那小汉子哭着哭着忽然抖了三抖。
佟镖头点点头,欣慰一笑:“成,今儿让你哥哥带你回去擦点药酒,明天师父和师兄们在这儿等着你。”
魏承沉默的将罐罐抱起来就走,难得失了礼没和主人家说告辞就离去。
他将罐罐抱在驴车上,罐罐轻轻摸摸魏承的眼睛:“哥哥,莫哭,罐罐不痛。”
魏承眼泪的唰唰落下,轻轻把罐罐抱在怀里,他道:“罐罐,以后不要这样了。”
“不行!”
罐罐挥舞拳头:“谁也不能骂罐罐的哥哥!”
魏承轻叹一声:“哥哥只当你想玩一玩,你真的想要学武?”
“想!”
罐罐眼睛一亮:“打人好玩!”
魏承气笑了:“你不是也被人打了?”
“罐罐胖乎,罐罐的拳头都是肉肉!”
罐罐像是偷偷吃到鱼儿的小猫儿,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罐罐打人疼呢!都把小孩打哭了呢!”
“你厉害,你最厉害!”
魏承不敢摸他脸上的擦伤,看着就觉得心疼不已:“你若是想学武,以后可就要吃好多苦,像珠算识银这是你的天赋,你不用多少心血一点就通,但是学武可就要遭许多的罪,挨打是轻的,以后还会流血。”
罐罐垂着眼睛道:“罐罐不怕痛。”
魏承再担忧也不能阻止罐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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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又到济民堂买了些药酒药膏才去了诸葛夫子家中。
吴氏一看到罐罐这凄惨小样,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魏承将事情讲过,吴氏红了眼眶,双手虚虚揽住罐罐的小手:“罐罐啊,你说你,你这么点的小娃娃学什么武啊?那个佟镖头也是,怎么就那么忍心啊,让那么大的孩子踹你。”
诸葛秀才放下手中的书本,也皱眉道:“我去问一问那佟镖头!”
魏承连忙将人拦住,无奈道:“罐罐自个儿也想学。”
“再者您们都知道罐罐打了一手好算盘,天天念叨着要去走商走商,陈老爷子和佟镖头也是好心,学武没有捷径,挨打流血都是常事,我将事情给他讲过,他自个儿说也想学,他既然想学,我们还是莫要拦他了。”
吴氏不信,哄道:“罐罐,是不是那个佟镖头凶你了?你说说你,跟着夫子好好学习,也考个小秀才回来,成不成?或者跟着陈老童生学,就做个小账房先生,到时候你再娶个娘子,生一堆小秀才和小账房先生,师娘给你哄小娃,莫要去学什么武,你伤了你自个儿,师娘可真是心疼。”
罐罐挠挠小脸:“可,可是罐罐要保护哥哥,罐罐不要娶娘子。”
吴氏哭笑不得:“这小娃娃,小脑袋里全是你哥哥!”
魏承和吴氏将罐罐带去柴房,他身上头上全是泥土灰尘,不洗怕不是不行了。
“哥哥,罐罐的衣服破啦!”
罐罐被脱溜光放进浴桶里,他看到自个儿那破了好几个洞的枣红短打,很是生胖气:“坏小孩,把罐罐衣服都踢坏了!”
吴氏透着水中看到罐罐雪白的小腿满是青紫,眼眶又是一红,这娃娃腿都伤了竟还想着衣裳。
她故意和魏承道:“瞧瞧,这娃娃非要练武,头发都被臭烘烘的脏泥巴粘住了,再练武可就不能要了!”
“不,不是的……”
罐罐急道:“师娘,哥哥,再洗洗看,罐罐能洗干净,还能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