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怪异尖细的口哨声。
魏渝忙掀开布帘子跳出马车,抬头就见着不远处山坡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包围了!
“小兄弟,救我!”
魏渝闻声回头,只见富粮庄子的少东家被一把弯刃抵住喉咙,那匪徒黑瘦黑瘦,一双贼目死死盯着他。
后头的人还不知道前头生了什么事,眼下附近的镖师按刀不动,哑声劝着:“兄弟,有话好好说!”
“瞧着他肥头大耳,就知道是这趟镖的主子!”
黑瘦汉子扯着少东家不放。
“救我,救我啊!”少东家吓得两股战战,涕泗横流。
黑瘦汉子看了一圈,视线又落在魏渝脸上:“你是谁?”
魏渝面不改色,道:“我是我。”
黑瘦汉子眼睛一眯,又道:“吃谁的饭?”
“朋友的饭。”
“穿谁的衣?”
“朋友的衣!”
黑瘦汉子嘿了声,瞪着眼珠:“老子家住黑熊狗子岭,只管杀人不管埋,小子想从胯/下过,哗哗啦啦的人头落下来!”
这话刚落,不远处的围着山匪举着刀哈哈大笑,像是在示威鼓气!
魏渝视线落在后头,冷静拱手向天:“西北玄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大河小河汇江海,只吃鱼草不见虾!”
远处山匪又笑:“娘的,是个小好吧哒!”(是个小内行)
黑瘦汉子吐口唾沫:“瞧你招子轱辘来,盘儿摄,报个蔓听听深浅?”(瞧你眼珠子亮,长得俊,报个姓名听听)
魏渝看着不远处的镖旗,镇定自若说着黑话:“当家的辛苦,镖把子震天响。”(我总镖头姓佟)
“蒙三当家!”
赵重的喊声刚响起,就见着一道黑影猛地蹿来。
黑瘦汉子眼一花,还未看清什么,那刚刚还和他说话的小“好吧哒”,便被一瘦高的男子挡在身后,又听一声长嚎,竟有一头威风凛凛的黑狼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锋利,死死横在他们中间。
赵重知道道上的规矩,黑熊岭的土匪不是见财就砍的匪徒,也没早年间那般上来就打打杀杀,不过这等匪徒最不好惹,刀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蒙三当家认出赵重,摸摸脑瓜,眼珠滴溜转:“不识字,不成想拦了佟掌柜家的镖。”
黑熊岭总共三大山头,其中蒙大当家被佟钊打服过,双方“把酒言欢”后,也约定但凡震金镖局路过他们家山头,会给兄弟们留下好酒好肉。
“三当家本事大,一把弯刀走天下,识恁些字作何?”
赵重奉承着,打量下魏渝和少东家身上没有伤,又回头道:“快快将孝敬三当家的肉粮拿过来。”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镖局遇到土匪向来是和和气气,能不打就不打,这些土匪还讲什么义气,你今儿打死他弟弟,明儿他娘舅一家就杀了过来,无穷无尽,缠上就是个麻烦,除非官府派兵剿匪,所以镖师见着土匪先是按刀不动,好言相劝。
“哎?我今儿不要什么肉粮。”
蒙三当家的视线落在黑狼身上,幽幽道:“我堂子缺个脚暖子,这狼皮真不错!”
黑狼低吼一声,弓着身子前爪抓地,似乎只要听到魏家兄弟一声令下,它就能立马撕碎眼前的黑瘦汉子。
魏承先是按住罐罐的手。
他也不想给镖局招麻烦,尽量缓了嗓音,笑道:“三当家,这头狼是我和弟弟打小养到大,说是亲如手足也不为过。若是今儿三当家杀了它,我等定拼死一搏,不过关公老爷在上,江湖人讲究个重情重义,我兄弟二人加在一处也不过双十年龄,山头连着山头,坏话传遍千里,莫要让我们兄弟污了三当家欺凌弱小的名声,还望三当家卖个好。”
蒙三当家面露不悦,又看了看他垂下来的手,眼尖儿的看到那一手老茧:“行啊,还是个练家子,敢不敢和老子比划比划?”
赵重皱眉:“三当家!这两位小汉子可是我们佟镖头的……”
这时,只见眼前黑狼仰天长啸,那瘆人的嚎叫声直令人头皮发麻,没一会儿枯败山林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山坡上土匪慌了慌:“三哥,这畜生把狼群招来了!”
“倒是个不好惹的。”蒙三当家冷笑一声。
又一挥弯刀:“撤!”
那些山匪也是有些本事,一息之间人群都跑没影了。
魏承目光沉沉,看着远处藏匿悍匪的深山老林,想到刚刚见着那蒙三当家举着刀在罐罐身前晃来晃去那一幕,他心道,有朝一日定要要剿了这些恶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