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一动身就发现脚边贴上庞大温暖的黑狼, 他俯身摸一把狼头,笑道:“莫要跟着,你的黑毛都成了灰毛, 乖乖等着哥哥给你洗刷。”
黑狼低低嗷了声, 毛绒爪子搭了搭他的膝盖。
他从房间走出来就听到楼下热闹不已,原是震金镖局的镖师们在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 那孙姓少东家也喝得两脸通红, 笑着一张憨面, 端着酒碗到处与镖师们敬酒。
这人瞧着胆小, 但却是个懂世故的。
“魏小兄弟!”
孙少东家冲魏渝挥了挥手:“肉菜都给你们兄弟留着了,快用点热乎汤水暖暖胃!”
“哎!这就来!”
他走下来对在旁伺候的钱五道:“劳烦小五哥一刻钟后将两份汤饭肉菜送到我们兄弟房里。”
钱五知晓这圆眼漂亮的小汉子养了头壮硕又威风凛凛的“黑狗”, 遂笑道:“我记着了,等会儿就给您们送上去。”
魏渝说着掏腰包拿铜钱,就见着孙少东家一把按住他的手:“魏小兄弟, 这都说好了,今儿的伙食我请大家伙。”
又对钱五扬了扬肥厚的下巴:“再给魏家兄弟多加两份熟肉。”
钱五连声应好。
魏渝眼珠微动,面颊带笑:“多谢孙少东家。”
“这有什么,从凤阳镇到这秃鹫岭,若不是有你们养的那头……”
孙少东家一顿, 给魏渝个眼色:“那头黑狗护着,咱们哪里能这么快就到了四海客栈。”
这话说的不假, 黑狼夜间常常与镖师一道守夜, 又帮着驱逐闻着羊肉猪肉味道而来的鬣狗和狼群,若不是有黑狼一路护着,镖队定会有所损失。
魏渝与孙少东家一道落座,桌上摆着四道好肉好菜,肉骨分离, 盘深量大,怪不得来往镖师都愿意来四海客栈落脚用饭,想来那玉娘子父女俩是个厚道人。
他察觉孙少东家应当还有话要对他说,遂抓着筷子与其一道用饭,孙少东家端着酒碗喝了口,啧啧叹道:“这样好的肉却配不上好酒,可惜啊。”
又将酒碗递给罐罐:“魏小兄弟,你来尝尝。”
罐罐连忙推拒:“不成,不成,我还小,喝不了酒。”小时候偷偷喝的不算数呢。
不过这酒水的辣味是真有些刺鼻。
罐罐若有所思,试探的用筷子沾了下酒水,他便被辣得皱了皱眉:“好苦!”
东扯西扯后孙少东家才步入正题:“我孙某少有敬佩之人,这一路却是万分佩服魏小兄弟的兄长啊,你说说咱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坎坷难行,手指都冻得不可屈伸,你那兄长却能寒风中练字读书,清傲绝绝,我见之实在是钦佩不已。”
罐罐咽下肉饼,点头道:“我哥哥不仅勤奋好学,他还很有天资,启蒙一年后背书便过目不忘,文章诗词也作得极佳,不仅县太爷常常赠书勉励他,就连府城的大人物也对他青睐有加,平日在家中他也是天还未亮就练字练石锁,每日子时就寝,平旦起床,以前还有农活时,他就算白日垦地犁田,傍晚再累再困也不会耽误早起读书。”
又叹一句:“日日如此,年年也是如此。”
孙少东家原本只想奉承两句,却不成想真被惊住了。
县太爷和府城的大人物都看好魏学子?
还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这魏学子真乃神人也。
他又暗戳戳想着,怪不得这魏学子除了对自个儿弟弟有笑脸,对待旁人都是面冷疏远,若是让他常年每日只睡两个时辰的觉,他不仅笑不出来,他还能痛恨撞飞所有人!包括他老子爹!
“来年县试,魏学子定能一飞冲天,苦尽甘来,日后便都是坦途了。”
孙少东家真心实意感慨一句。
“魏小兄弟也是难得的聪慧人物,我也不绕弯子了。”他道,“你也知晓我们粮庄年年都要往幽州城和邺城运粮,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这次如此顺利,我想着日后再行山路能否借用魏小兄弟的黑狼一用?你且放心,我们定会好肉好粮供着它,不叫它饿着渴着,当然,也不是白借,我会说服家父,日后供用魏学子科考花销银子,也省得你们兄弟东奔西跑,遭受这些罪了。”
“多谢孙少东家好意,我们家伺候羊庄,真不缺供兄长读书的银子。”
魏渝笑道:“我也不骗少东家,这黑狼是真借不得的,它野性难驯,常常进山猎杀动物,这些年来也只认我和兄长二人,若是旁人接近它,怕是会成为它的口中粮。”
,想到什么后故意移花接木吓唬人:“哎,我到现在还记得它曾差点一口咬断村人的手腕,碎骨头连着白花花的筋,血溅成河啊!”
不是茂溪村人,是姜河村秦家想来打秋风的人。
孙少东家面白了白,嘶一声:“竟如,如此凶狠。”
又不死心,试探问道:“那配种如何?我瞧着这黑狼铃铛不小,应当也成年了,怕是开春就要起了性|子,宫中浩羔楞陶陶我家粮庄有头极漂亮的狼青母犬……”
“铃,铃铛?”
这倒是说到罐罐不懂的地方了,小黑狼已经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吗?
仔细算算杏儿已经五岁了。
他尴尬挠挠脸蛋:“这,这个我可能要与我兄长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