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驯化23

第二天一大清早，林县令就风风火火杀进了衙门，直接冲着百里辛的书房而去。

百里辛正在补觉，狐狸天然的听力瞬间让他醒了过来，揉着一双眼睛睡眼蒙眬地望着门口。

林县令推门的一刹那，看到的就是一名满脸倦容的青年在堆满了案卷的书桌前。

他的皮肤有些泛白，眼睛里还遍布着红血丝，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弄皱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火气都下去了。

“你昨晚一直待在这里了？”

他是想发火，可面前这人这么累，他这是在帮自己干活啊。

能遇到这么一个勤奋的师爷，不容易啊。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夫人推荐过来的。

左右都是自己的亲戚，怎么看都骂不得啊。

百里辛揉了揉眼睛，“是啊，来找离奇凶杀案的线索了，姐夫，你的话张彪给我带到了。但我当时回来得有些晚了，怕打扰王爷一家休息，就没有去。”

“你该不会……一整晚都没睡觉吧？”

“我来是替姐夫分忧的，案子没有查出来，我怎么敢睡觉！”

肯定睡了啊，不睡又要变小狐狸怎么办？

林县令忽然生出一种愧疚来。

这孩子也没偷懒啊，他就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劈开分成两个。自己又要他帮自己弄衙门里这一堆，又要他给世子当教书先生，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死里折磨吗？

自己竟然还好意思来骂他？

他是得多不知好歹？

“百里辛你是不是没时间去王爷府，如果真的没有，我就去和王爷回绝了。”

林县令想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道，“虽然王爷是皇亲国戚，但我是这个青城镇的县太爷，这个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

百里辛：“这，王爷会不会因此怪罪给姐夫？”

林县令：“应该不会，顶多就是生几天闷气，等过一阵儿我亲自登门道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哦，不用了，我觉得我还是去吧。我看那个世子也不想要教书先生，我不过是去装装样子。”

百里辛和林县令拉扯了一会儿，反倒是回绝了林县令。

林县令懵了一下，“啊？”

所以，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

不想去你就说啊。

想去你就去啊。

又不说不想去，然后又不去，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百里辛：“。”

没错，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

林县令深吸一口气：“张彪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百里辛：“他有点事情，回家去了。”

林县令在百里辛身上发不出来的火，现在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好你的张彪，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可是大早上！大早上你就回家，你回家干嘛啊你！”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我这个县太爷放在眼里！”

后面又叽里呱啦骂了好久，这通火气总算是发完，林县令才松了一口气，“等他回来让我来找我，我先回书房了！”

百里辛：“……”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位县太爷，感觉和吉祥物有点像。

百里辛洗漱完毕后路过院子，捕快们现场的气氛有些低迷，没有和以往一样有说有笑。他站在捕快面前，问道：“我今天要去青城山一趟，你们有谁愿意跟我去一趟的？”

捕快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先生，我陪你去。”

“我也一块吧。”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来。

百里辛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年轻捕快和是常松，常松经过了这三四日的修养，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根断指还没有结痂，手掌用纱布整个包了起来。

“一个就够了。”

百里辛看向年轻捕快，“你陪我去吧，常松给你留下，等会儿你们捕头可能还需要你。”

“需要我？”

常松愣住，“需要我什么？”

百里辛：“等下你就知道了。”

扔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百里辛带着年轻捕快离开了。

按照昨天馄饨摊贩老头家那个老妇人鬼魂的说法，他们是掉进青城山后面的悬崖才会变成这样，那么那个后山的水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青城山巍峨壮丽，远远看去像一只盘踞在地面上的龙。

从山脚下往山上看，就能看到快到山顶的位置有一座很有玄学感觉的建筑群。

和年轻捕快走到了山门位置的时候，出现了一条岔路口，百里辛根据老妇人的说法，并没有进入青城派，而是沿着小路继续走。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百里辛就开始听到哗哗的水流声以及看到了一片悬崖。

两人快走了几步，很快就来到了悬崖上面。

百里辛向下张望，却见悬崖下面有一段巨大的湖泊，湖泊像一个巨大的碗，湖泊边缘，是一条从山顶悬下来的瀑布，瀑布湍急落在水面上立刻激起了无数白色水汽。

说这是琥珀的，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湖泊的另一边，还连着一条河流，但这条河流并不是从水面上下去，而是像楼梯台阶一样，从山的中间断开，从湖泊的下方凿开了一个口子。

瀑布流进了湖泊里，湖泊的水又通过口子流到了河流里。

河流顺着山涧一直向下，流进了青城镇。

这条河，就是青城镇的母亲河。

年轻捕快：“先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百里辛趴在悬崖边上看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一条小路：“走，下去看看。”

他说话间，正准备往下走，就见湖泊里面忽然有一个巨大的影子闪动了一下。

从这里看过去，似乎是一条龙蜿蜒的样子。

那影子只出现了一秒钟，接着就迅速消失，仿佛只是太阳照在水面上的阴影，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刚才有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游过吗？”

百里辛盯着水面，问道。

“有啊，我眼睛可好使了。”

年轻捕快很快回答道：“不就是水面波光粼粼的，还有一团水汽吗。哦，我还看到了石头。”

“……”百里辛，“走吧，下去。”

还是我自己去看吧。

从这里没法到下面的湖泊，他们等下山从旁边绕过去。

两人又这么绕了一会儿，等真正到湖面的身后，已经是快中午了。

此时正是夏季，中午气温攀升，但因为源源不断的瀑布砸下来的水花，让这里十分清凉，不仅如此，百里辛来到这里才发现，瀑布的位置有一道彩虹。

这个不仅空气适宜，就连风景也是极好的。

百里辛并不知道老妇人的尸体具体掉在了什么地方，他和年轻捕快简单说了要找什么东西，正准备分头行动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年轻捕快说了一句，“可，可是，先生，我不会水啊。”

“……”百里辛一脸纠结地看向他，“那，你就，在这里给我望风好了。”

他叫他来到底是干嘛的！

百里辛忍下这么一句，很快沉入了水底。

这里的湖泊水面很清澈，但越是往下水就越有些浑浊不堪。

他从背包中取出手电筒，从系统兑换的手电筒性能就是好，在水里都是防水的。

将手电筒打开对准水面，百里辛终于看清了一些东西。

水底有很厚的黑色泥泞，他将一块泥泞抓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些泥泞有些眼熟。

微微一愣后，他抓起一大把黑泥，快速朝着岸上游去。

他上岸的时候，年轻捕快正在湖边盘膝打坐，脑袋快要摇成了不倒翁，眼看就要睡着了。

百里辛直接一坨泥巴拍在了年轻捕快的面前。

“哇，什么味道这么臭！”

捕快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就见百里辛不知道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

百里辛身上湿漉漉的，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年轻捕快立刻尴尬地笑了一声：“先，先生，我正在望风呢。”

百里辛：“我怕你睡成羊癫疯，你低头看看。”

年轻捕快捂着鼻子低下头，盯着那摊黑泥味道，“这是什么啊。”

百里辛：“有没有觉得很面熟？”

年轻捕快忍者恶臭盯着这摊烂泥看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有点眼熟，是……马粪？”

百里辛：“……”

张彪！你到底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大睿智？

“不觉得它很像尸体嘴里和指甲里的那摊黑色物质吗？”

年轻捕快这才又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先生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的。”

百里辛：“不是像，而是就是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应该并不常见，就算有，味道什么的也不会一抹一眼。

这个味道和触感，就是尸体身上沾到的东西。

可是，所有尸体的发现地点，都是在城里面。

那天坐在梵迦的莲花台山上顺着河流一直向下的时候，他曾经看过河面。

当时虽然是晚上，但透过月光和手电筒，底下是没有污泥的。

而且从河底取出来的鳞片上面，也没有臭味。

从张彪的嘴里他也问过，整条河道他们已经来来回回调查了好几遍，任何一处地方的水底，都没有这种污泥。

那么就有一种可能，尸体曾经来过这里。

或者说，不是身体，而是活人。

活人来到这里，被沉入了水底，掩埋进了黑泥之中，为了能够出去，他们本能地大声呼救和刨坑，所以黑泥就灌进了他们的嘴巴里，和指缝里。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大部分的尸体都是在河边发现的，或者身上的衣服是湿漉漉的。

在这里死了，在通过河流一路向西，进入城镇，这样就成了在青城镇发现尸体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死的是他们。

除了和青城派都有联系外，选中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这看起来不是仇杀。

百里辛思忖两秒，对年轻捕快说：“我在下去一趟，你在上面找找线索。”

说罢，百里辛再次将自己沉入了水面。

他很快游到水底，手伸进里面搅动了一会儿，就在周围的水都被他搅动得越发浑浊的时候，他忽然摸到了一样东西。

坚硬，有些凹凸。

他握住那个东西试着拉了拉，他扯动的瞬间，地下泥泞的黑泥也跟着翻腾起来。

用力扯了一下，那东西终于从地下被拽了出来。

白西林看过去，是一具尸骸。

但……并不是人类的尸骸。

尸骨的骨架很大，胸骨坚硬，肉和筋已经都没了，骨头却被牢牢黏在一起，没有散架的意思。

百里辛牙齿咬着手电筒，两只手拉着尸骨，将它拖出了水面。

这次年轻捕快倒是没打瞌睡了，就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百里辛没时间管他，将尸体拖出来后看了看。

从骨头来看，很像犬科类动物的形状。

只是这具骨架明显要大很多，如果百里辛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妖怪的骨头。

他记得，宋家小姐的嘴巴里，就是含着一根指骨碎骨。

原本他以为那是人类的手指头骨头，但现在看来，或许并不是。

镇妖。

镇妖。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镇妖的地方？

青城派的人，将肉分食给镇民们，然后将骨头全都扔进了这里。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百里辛再次沉入水底，又捞了起来。

他只是随便找了处点，伸进去随手一抓，很快又一具骸骨被抓了出来。

这次的骨头就明显小很多，百里辛一时认不出是什么动物，只好游上去将骨头先堆在了岸上。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他沉入探出，从里面捞出来了很多尸骸。

捞了半个时辰，百里辛才慢慢爬上了岸。

这应该是第二次下水捞东西，第一次是在河神副本，百里辛从河底捞出来了两具拥抱着的黑色尸骸。

这次是第二次，更过分了。

直接捞了一河岸的尸骸。

地上的尸骸形状各异，各种动物都有。

还有些骨头连他都叫不上名字。

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了。

但他还是有些没搞明白的地方，比如说那些珠子是什么？比如说这些尸骸埋在这里的意义，比如刚才自己看到的黑影是什么？

是龙？是蛇？还是蛟？

如果是蛟的话，会不会就是青城镇自己看到的那个红衣白伞？

百里辛盯着地上的尸骸看了一会儿，默默从背包中拿出了那枚鳞片。

鳞片在日光下反射着夺目金光，原本就是红色的鳞片现在像血一样鲜红。

他将鳞片对准湖面，鳞片将太阳的光芒反射到湖面上，湖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过分明亮的白点。

对着湖面照了一会儿，忽然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下面，竟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曲线身影。

那条影子扭来扭去，这如果是在现代，肯定是要成为科技探索的水怪。

那条影子明显是在追赶着鳞片的白光。

影子的头在白光下面摇曳了好久，一直没有吃到白光时，影子明显烦躁地游动着。

百里辛本能地向后挪动两步，下一秒，水面倏然炸开，一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从水面钻了出来。

它全身火红，有些愤怒地在半空扭动着身体。

百里辛盯着那物的七寸左右地方看，就见那里有一处明显的缺痕，少了一块东西。

“你是不是要找这个？”

百里辛晃了晃手里的鳞片，鳞片上的光芒刚好落到了那物的眼睛上，引起了那物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