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

这应该就是蛟了。

蛟眼睛被强光刺激了一下，眯着眼睛看过来，这才发现岸边还有个人。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径直朝着岸边飞去。

快飞到地面的瞬间，红光从蛟的身上绽放，而随着红光的绽放，蛟龙的身体也在迅速缩短卷进红光之中。

等到红光彻底消失，地面上多出了一名红衣女人。

百里辛认识这张脸。

他看到跳河的那个幻影，就是这张脸。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百里辛又问了一遍，就见对面的女人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夺。

百里辛眼疾手快，快速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将鳞片收了起来，“先别抢。”

那女人却是不听，又要冲过来抢。

百里辛没办法，只好将镰刀从背包中取出来。

镰刀亮出来的一瞬间，寒芒闪烁，隐隐还有龙吟之声。

女人听到这声音后倏然一顿。

下一秒她就乖乖巧巧跪在了地上。

百里辛：“？？？”

姐妹，你滑跪的动作熟练到让人有点心疼是怎么回事？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跪？

谁教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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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真·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姐姐下跪的姿势好萌，哈哈哈。】

【辛神蜜汁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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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人面无表情，两条手臂平齐，恭敬地朝着百里辛磕了个头，“打不过，不打了。”

百里辛：“……”

喂！

求饶完毕，红衣女人朝着百里辛伸出手，继续面无表情道：“请把鳞片还给我。”

百里辛：“。”

你别以为说个“请”就有请求的意思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啊喂！

女人说完，看百里辛没动静，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道歉还说了请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懂不懂礼貌？真没礼貌。”

百里辛：“？？？”

我虽然不懂，但我大为震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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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扑哧，哈哈哈，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蛮不讲理蛟龙在线教你学礼貌。】

【蛟龙：你礼貌吗？】

【《真不懂礼貌》】

镜头的画面里，两人依旧在对峙着。

“你是蛟龙？”

百里辛并没有拿出鳞片，而是反问了一句。

“废话。”

红衣女人哼了一声，“你看到本小姐的身姿，难道还需要质疑吗？真没文化，连蛟龙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长这么大都学了些什么，该不会是个文盲吗？”

百里辛一口气鲠在喉咙里：“我不是文盲，你别胡说。”

【哈哈哈，笑死我了。】

【《真没文化》《是个文盲》】

【辛神在线辟谣。】

【哈哈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为了不让辛神蒙受不白之冤，都传下去，辛神不是文盲。】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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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辛轻咳一声，“你别跪着了，站起来吧。”

“不行，我师父说过，遇到敌人，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跪。只要我跪得够快，就没人能杀得了我。”

百里辛：“但是，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没想杀你。”

女人抬头扫了百里辛手里拿的镰刀一眼，“你胡说，你菜刀都亮出来了！你还想骗我？你以为我是傻白甜吗？告诉你，我的脑袋可不是面团捏的！”

百里辛：“冒昧问一下，你的师父，是谁？”

女人：“哼，告诉你我怕吓死你。我告诉你，我的师父，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她叫红月，听说过吧，是不是吓死了？！”

百里辛：“。”

呵呵，红月，红月，原来是你啊，你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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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层高塔，沙海公会。

宋元天揉了揉眉心，“这个，是什么情况？你在副本里收了个徒弟？姐姐，你老实告诉我，你还背着我在副本撩了多少弟弟妹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撩一撩弟弟，没想到你连妹妹都不放过？”

红月也是瞠目结舌地盯着大屏幕，显然根本不记得自己收了这么个徒弟，“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收了这个徒弟？”

她盯着屏幕上的漂亮美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小鲤鱼！”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当时下单人副本的时候，在鱼贩子NPC手里看到了一只火红色的锦鲤。我当时就在想，鲤鱼这玩意也不好吃啊，而且锦鲤不是许愿的吗？我把它买下来放了，说不定它还能带给我好运让我通关呢，所以我就把锦鲤买了。”

“原本是打算放生，结果养在水瓮里睡觉的时候忘记了。想起来的时候再看，就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奶娃娃在翁里冲着我笑。”

宋元天没好气地斜了红月一眼，嫉妒道，“你当时老开心了吧？通个关还有好妹妹陪着。”

“你可拉倒吧，我差点没被吓死。”

红月，“她是小妹妹没错，可是丫的整张脸都在翁里的水底下，我去看的时候她的头发散开着，和水鬼没什么差别，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宋元天：“哈哈哈。”

“你还好意思笑？”

这次换红月瞪了宋元天一眼，“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救了一只鲤鱼精，它为了报恩，变成了人冲我笑，我真的是会谢。我看这锦鲤傻乎乎的，就这么放了也是又被抓到的份儿，所以就把她带在身边调教了几天，调教好了，我的任务也刚好结束，就跟她分开了。没想到她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变成了蛟龙，这……牛逼啊，这个副本的时间，得离我做任务那会儿过去了多少年了啊。”

宋元天：“你之前一直没认出这个副本？”

红月摇了摇头：“完全没认出来，我做这个副本的时候，根本没有青城镇，山倒是有，但也不成气候啊，山上也没什么门派。这个副本的妖精倒是有，我那会儿任务简单，只要能够存活七天七夜就行。”

“以前的个人副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福利本啊。哪儿像现在，又变态又难。”

宋元天闻言，有些无奈地看了大屏幕一眼，“现在的副本，的确都挺难的，自从……”

“哎，不说了，都过去了。”

红月：“……好，不想说就不说了。”

直播间里。

【红月？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红月吗？】

【我曹，联动起来了，红月大佬也来过这个副本？什么时候的事情？】

【红月不是很早之前的玩家吗？那得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这不就是大水冲儿龙王庙吗？好心疼辛神。】

【辛神真的是在世活菩萨，不仅救了红月，现在还要再救红月的徒弟。红月是上辈子救了辛神的命吗？】

【哈哈哈哈，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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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比划了比划：“你说的红月，是不是有这么高？然后有一头大波浪头发，五官很漂亮，英气逼人的？”

红衣女人：“咦，你还真认识？”

百里辛：“我何止是认识，我还救过她的命。”

红衣女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吹牛逼。”

百里辛：“……”

算了，不信不信吧，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他从背包中取出了那枚鳞片递给红衣女人：“红月是我朋友，既然你是红月的徒弟，这东西我就物归原主了。”

红衣女人愣了一下，赶紧将鳞片夺过来拿到手上，一脸激动道，“我师父果然没说错，美人计果然有用，谢谢师父！”

百里辛：“？？？”

啥玩意啊就美人计，在我这里只有一个人的美人计管用，其他人的都不好使！

红月一天天的到底教给了这只蛟龙什么鬼东西？

红衣女人拿到鳞片后迅速窜进湖里，下一秒平静的湖泊里面发出了剧烈的摇晃，只见一道红光乍现。

下一秒，一条金红色的光芒从水中冲出。

金红光芒渐渐散去，百里辛眯着眼去看，就见在瀑布之中，一条怒目圆睁的龙在他的头顶盘旋环绕。

那条龙的颜色是金红色，阳光照在透亮紧致的鳞片上，立刻闪烁出波光粼粼的梦幻绚丽颜色。

那不再是蛟，而是一条龙。

龙在他的头顶上盘旋了好一会儿，才一头朝他俯冲下去，百里辛见状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镰刀亮了出来。

红光一闪，金红色的龙消失，红衣女人再次毕恭毕敬跪在了他面前，一本正经道：“还是打不过，不打了。”

百里辛：“。”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谢谢你把鳞片还给我，我师父说过，要恩怨分明。你刚才拿着鳞片不还给我，还想占为己有，那就是怨，怨这一点我现在打不过你。至于恩，你将我的鳞片找到，还把鳞片还给我，那对我来说就是有恩。我算打不过你，但我可以报恩。”

“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红衣女人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委屈地道：“我师父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虽然有点嫌弃你，但……行吧，我就委屈我自己吧。”

百里辛大惊失色：“大可不必！”

红月，把你的好徒弟给我领走，快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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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辛神用救命之恩撩人的时候，怕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报应在他身上吧？】

【主要是小龙女还一脸嫌弃，这可能是辛神唯一被嫌弃的一次。】

【毕竟小龙女的师父是红月大姐大。】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小龙女喜欢的其实是妹子？所以肯定会嫌弃辛神啊。】

【哈哈哈，辛神好惨。救了人，还要被偷袭，偷袭不成，还要被嫌弃，被嫌弃了还要以身相许。为什么要这样互相这么？】

【通过这件事情，交给我们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师父的话，也不能全听，你以为你师父是神仙，其实你师父有可能是大姐大。】

【红月大姐：这个锅我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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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算是报恩了，你看行吗？”

百里辛努力让自己的思路跟上对方的思路。

小龙女跪在地上，皱着眉想了好久，才点点头：“行吧，你问吧。”

百里辛：“你是鲤鱼化龙？”

小龙女点了点头：“是的，我鲤鱼跃龙门，跳成功了之后变成了龙。”

“那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还变成了一只蛟？”

“有人抢走了我的鳞片，那枚鳞片是我的护心鳞，没了它我只能变成蛟被困在这里，没法飞到天上。”

“我一直想要护心鳞，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想，因为太想，我的执念追随着找到了护心鳞。一遍遍地跳进水里，重复着鲤鱼跃龙门的动作。”

百里辛问道：“什么叫重复鲤鱼跃龙门？”

“你头顶的瀑布，就是龙门。”

小龙女的一句话，让百里辛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瀑布上。

“但龙门不是每天都会出现，百年才会出现一次龙门。我之前鲤鱼化成龙时，就是从下游不断向上游逆流而上，一次次地练习冲上瀑布，最终化龙。我的执念会带着我的习惯，一遍遍地重复逆流而上的动作。”

百里辛不解：“可是这有什么用？你的执念逆流而上，难道会给这片湖带来什么吗？”

“当然会！”

小龙女用力点了点头，“我是锦鲤，可以给人带来好运，也可以带走好运。这个好远，其实应该换成另外一个词语，那就是‘气运’。我每一次离开，都会带走一次这个城市的气运，然后气运就会被带到这里，变成了湖中的养分，滋养着湖中的东西。”

百里辛：“湖中有什么东西？”

小龙女打了个寒战：“不能说，会引起不幸。”

百里辛：“……”

他原本以为，青城派在这片湖里是镇压的这些妖物的骸骨，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还在下另外一盘更大的棋。

那这些妖物的骸骨，该不会也只是滋补品吧？

难怪那对母子死后力量那么强大，估计是无意间吸收了那些带过来的气运，才变成了那样。

思及此，百里辛拍了拍手边的这些骨头架子，“这些都是青城派扔进去的？”

小龙女点了点头：“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他们已经把这山上的妖灵杀得差不多了。”

百里辛：“他们杀这么多妖兽，是在滋补湖里的那个不能说东西？”

小龙女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呢，不能说的东西，是自己生出来的，青城派的人，只是想杀了妖物取走它们多年的内丹炼化成仙丹，他们是想成仙。”

“他们想走捷径，可又怕被惨死的妖物缠上，就把那些妖物的肉分食给那些人类。那些枉死的妖物怨念都在肉里，人类吃了肉，有的会没事，有的就会被妖物误以为是他们害死了自己，随即缠上他。”

“那些人还在感谢青城派给他们的馈赠，却不知道青城派只是拿他们当挡箭牌。”

“青城镇最近是不是离奇死了很多人？就是因为这样才惨死的。他们本不该死，他们是替被人背锅，才惨死的。”

“那些青城派的人就是这么一次次躲过了妖物的反噬，他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他们将尸骨全都埋在这里，又将我困在这里镇压这些躁动的尸骨，还利用我的鳞片将气运引来，好中和怨念。”

“说白了，他们做这么多，都只是为了一件事。”

“他们想走成仙的捷径，却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所以就将代价分摊给了其他人。”

“他们的成仙，是踩在无数生命之上的自私行为！”

“看到怨念逐渐被化解，他们沾沾自喜，但是那群愚蠢的修士不知道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片湖里埋葬了太多的怨魂，它们的怨念不断汇聚，最终滋生了不能说的可怕存在。终有一日，它会从黑暗中苏醒，那时候，这片天地，将会彻底沦为焦土。”

“到那时候，不管是谁，都活不成，它会吞掉所有能够吞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