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烟草熏制室之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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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熏制室,试图穿过迷宫般纷繁复杂的熏制架。房里光线很暗,全靠农舍和另一侧工棚的灯光提供些许照明。我走进架子深处时,这点亮光也消失了。“哈啰!”我再次大声叫道。

“在这边。”杰思博·简宁斯叫道。

我朝他声音的方向摸过去。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濒死般的惊呼,让人毛骨悚然。“发生了什么事?”我问着,加快了步伐。慌乱间,我一不留神撞翻了熏制架,烟叶散落一地。

突然,头顶的灯亮了。我看到普雷斯科特和汉森就站在我前面二十英尺处,在保险丝盒旁。杰思博·简宁斯倒在他们身前肮脏的地板上,喉咙被割断了。

他死了,双眼圆睁,流露出恳求之色,仿佛在乞求我的搭救。然而,我来晚了。

我试着施救了几分钟,然而已无力回天。“怎么回事?”我问面前两位满脸无助的男人。“谁杀了他?”目光所及之处不见凶器。

弗兰克·普雷斯科特慌乱地摇着头:“大夫,我知道才有鬼了。我就听到他——他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我们站得很近,彼此都摸得到对方。”

“好吧,”我说,“把你们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我得确认一下你们带没带小刀。”

我检查了两人的口袋,并且模仿蓝思警长的办案手法,飞快地搜了身。然而,找不到凶器。

“出了什么事?”莎拉·简宁斯沿着室内的通道朝我们走来,“躺着的是杰思博吗?”

“回房去,给警长打电话。”我告诉她说,“出事了。”

“杰思博——”

我朝她走过去,安抚地抱着她的肩膀,说:“我很遗憾,莎拉。他死了。”

她尖叫一声,差点儿昏过去。

我扶着她回了房,吩咐布林达给蓝思警长打电话。马修下了楼,站在厨房中,面如死灰。“现在你必须勇敢起来,小伙子。”我对他说,“你要勇敢,帮你母亲应付眼下的局面。”

直到警长出现为止,我们都没去碰尸体。他飞快地查看了一下,转身对我说:“至少不是密室杀人,要知道牵扯你的一般都是那种怪案。这间房子的出入通道就像锈坏的筛子眼那么多。怎么回事——修房子的时候木材不够用?”

“这是一间熏制室。”我解释道,“干燥的烟叶在熏制时必须通风。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用烟熏。不过美国烟叶一般都采用自然熏制法。”

“大夫,听起来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今年夏天,简宁斯带我参观农场时,向我详细介绍过。”

“是谁杀了他——汉森还是普雷斯科特?”

“听起来可能不敢置信,不过警长,两人都敢发誓他们谁也没杀他。两人跟着简宁斯进来时,手都是空着的。汉森倒是穿了件宽松外套,但外套没口袋。而且,案件发生几秒钟后,我就搜过他们的身了,两人身边都没带凶器。而且,熏制室的地板上,就在这些烟草架中间,也找不到凶器。”

“大夫,这说明不了问题。割喉不一定要用刀。我知道有些案子中,一根细铁丝就能解决问题。”

“我也听说过。但这起案件不可能。如果用铁丝勒紧脖子,肯定会留下一圈勒痕。而且,当时他一直原地站着,也不是自己撞到拉紧的铁丝上。”

“会不会是用钓线绑着钓钩,甩过来——”

“在黑暗中吗,警长?更别说当时他旁边还紧挨着两个人?再说了,看看伤口——太光滑了,不可能是钓钩造成的。肯定是利刃用力从右到左一次划出。”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凶手很可能站在受害人背后,手从受害人肩上穿过。如果他在受害人前面,刀锋一触到皮肤,受害人会条件反射地向后缩。而且,凶手站在被害人后面,还能防止身上沾到血。”

“你想得出什么结论,大夫?”

“凶手站在受害人背后,手从受害人肩上穿过,用利刃飞快地从右到左割断了死者喉咙。这些都可以从伤口推断出来。这意味着,凶手是左撇子。”

蓝思警长面色凝重:“来吧,大夫。我们得检查农场里的每个人。”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和警长忙乱无比,却一无所获。莎拉和马修·简宁斯都是右撇子,布林达也是。罗伊·汉森和弗兰克·普雷斯科特也是右撇子。整个农场只有两个左撇子,都是住在工棚的移民零工。不过,凶案发生时,移民零工和寄宿农场的雇工都在吃晚饭。他们可以发誓,案发时没人离开过餐桌,哪怕一分钟。

蓝思警长恼火地说:“听着,大夫,汉森和普雷斯科特发誓他们身上都没有凶器,他们敢保证没听到其他人走近。莎拉、她儿子和厨娘倒没在一起,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以上五人都是右撇子。而且,工棚里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我回到室外,再去找汉森和普雷斯科特聊聊。蓝思警长派出一位副警长细细搜索熏制室地面,看能不能找到案发后扔掉的凶刀。不过,我敢肯定他将会一无所获。

“罗伊,”我说,“你打算明天早上去雇些游民,对吗?告诉我,游民营地离铁道多远?”

“我估计有一英里左右。”他疑惑道。

“会不会某个游民逛到农场来找工作。你们在熏制室时,他刚好闯了进来?”

回答的是普雷斯科特,他摇着头说:“不可能,大夫。熏制室的保险丝是凶手故意抽掉的,就是想把杰思博引出去。偶然到此的流民不可能知道他会亲自去修理。而且,流民没有杀他的动机。再说了,如果有人靠近,我们肯定知道。”

“那你认为他是怎么被害的?”

“这你可难倒我了。”普雷斯科特老实说,“我确实不知道。”

我转向汉森:“罗伊,你呢?”

“他肯定不是自杀,我就知道这个。”

蓝思警长最近在学习大城市警察的办案方法,他派出某位副警长给尸体拍照。我回到厨房,布林达正在安慰莎拉。

“他们发现什么了吗?”莎拉问我。

“还没有。副警长们在搜查熏制室。”

“是因为我,对吗?因为那些匿名信?”

“我不这么想。”

她擦干眼泪,试图镇定下来。布林达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整理厨房。“你为了这个家殚精竭虑,”与其说她在对我讲话,不如说在自言自语,“负担起一家子。你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看着他开始跟姑娘约会——”

“你说什么,莎拉?你是说杰思博还是马修?”

“我也不知道。两个都有吧。”她又哭起来,布林达赶快过来安抚。

我爬上二楼,轻轻敲着马修的房门。“走开!”他说。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能和你谈谈吗?”我说,“关于你父亲。”

“他死了,是我害死他的。”

我挨着他在床边坐下,抱住他的肩膀。他转头看着我。

“我给妈妈写了几封信,关于她和罗伊·汉森。老爸就是因此才遇害。”

“你写了——”当然,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写信人语法很漂亮,不大可能是布林达或者农场哪个雇工干的。不过,他直接承认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马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母亲?”

“她对罗伊比对我还关心。晚上我只能待在房间,罗伊却和她一起待在客厅。”

“我还以为你和罗伊是朋友。你说他陪你玩过大富翁。”

“那不过是他手还没好那会儿,打发时间罢了。他根本不喜欢我。”

“你看到过他和你母亲单独在熏制室吗?”

他移开目光。“没有。”他小声说,“那是我编的。我只想伤害她。我还以为那样一来,她就会离他远点,多关心我。”

“我们必须向她坦白,马修。你干的事很糟糕。不过,这和你父亲的死没关系。别为此责怪自己。”

我陪他又待了一阵。他说起父母,说希望搬到城里去。最后,我离开他的房间,回到楼下。蓝思警长站在场院里,一脸沮丧。

“我们把熏制室每一寸地面都找遍了,大夫。什么也没找到。没有凶刀,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割喉的东西。”

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搜过死者口袋吗?”

“嗯?这我倒没想到。”

“如果是普雷斯科特或者罗伊·汉森干的,他们没准会把凶器藏在死者口袋里,逃避搜查。”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简宁斯的口袋里除了一条手绢和一些嚼烟外,什么也没有。蓝思警长站起来摇摇头,命人把尸体运到医院去解剖。“大夫,我们好像陷入困境了。”

“给我点时间。”我说。

有些工人站在阴暗处看着这一切。也许他们担心简宁斯一死,自己的工作也泡了汤。莎拉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派普雷斯科特去和工人们谈话。

“简宁斯夫人说了,你们不必担心工作的事。明天照常开工。她会把农场继续开下去。”

虽然当下的气氛不适合欢呼,但他的话明显让工人们为之一振。他们回工棚时,嘴里还喃喃着支持的话。

蓝思警长站在一旁看着普雷斯科特。“你看他们两人会合谋杀人吗,大夫?”

“不,我认为他们关系没好到那份儿上。”

“现在该怎么办?”

“找出左撇子。”

他看看我:“嫌疑人中就没有左撇子。”

“那就是不可能犯罪,本案果然还是不可能犯罪。”我笑道。

“你笑什么?知道什么了吗,大夫?”

“只是个想法。我会查证一番。”我说。但突然之间,我明白这想法肯定没错。

我在客厅找到莎拉,坐在她对面:“我知道是谁写的匿名信。”

“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

“是马修。他向我承认了。”

“为什么?他说没说为什么要做这么糟糕的事?”

“他认为,你对罗伊比对他更关心。你知道,罗伊只比你儿子大十一岁。”

“我知道。”她低沉着脸,面色苍白,“不过,用这种谎言来折磨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

“对马修来说,他是在撒谎。不过,信上说的不全是谎言,对吗?你儿子本想编造假话来伤害你,没想到刚好说中了事实。你和罗伊·汉森的确相爱。你把信给他看之后,他慌了神。他害怕了,怕信是杰思博自己写的,或者怕杰思博会发现真相。”

“别说了!”她对我大叫着,站起身来,“别再说了。你想指控罗伊杀了我丈夫,但那不是真的!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非常遗憾,莎拉。正是罗伊·汉森杀了杰思博,而且,我认为你心里也清楚。”

莎拉·简宁斯确实知道真相。蓝思警长从她那儿得到了证实。

“如果是他割断简宁斯的脖子,那凶刀去哪里了?别告诉我他用的是冰刀,化成了水。伤口很干净,不可能是冰刀割的,肯定是比冰刀更锋利的东西造成的。”

“确实是,警长。我认为凶器是剃刀片。”

“那剃刀片到哪儿去了?”

“把电筒借我,我指给你看。”

我接过电筒,领着警长回到熏制室内的凶案现场。我把手电筒向上举着,照到屋顶最高处,顶灯之上那块地方:“就在那儿。看到没有?”

“是看到有什么东西。看起来——该死,看起来像个蓝色气球!”

“正是——气球上绑着剃刀片。汉森从马修房间里搞来气球。前几天他去和马修玩过大富翁,趁那时顺手摸来。他在气球上绑了条剃刀片,然后夹在宽松外套里。他知道简宁斯会亲自去换保险丝,所以叫上普雷斯科特一起跟着去。在黑暗中,他手穿过杰思博的肩膀,一刀割断他的喉咙,在血喷出来之前就收回手。然后他松开刀片,气球自然飞到天花板上。晚上那里颇为隐秘,哪怕我们抬起头也不大可能注意到顶棚上飘着只气球。他大概打算等天之前偷偷把气球弄走。如果搭上梯子也够不着,他可以用弹弓或玩具枪打爆它。”

“这么说,凶手也可能是普雷斯科特。”警长争辩道。

我摇摇头。

“汉森有动机,我稍后再告诉你。而且汉森有机会从马修房间弄到气球。最重要的是,罗伊·汉森是左撇子。”

“天哪,大夫,我们都查过了!他是右撇子——他证明了。”

“有小部分人左右手都很灵活。汉森就是其中之一。我有第一手证据。今年夏天早些时候我替他看过手伤。他用斧子给烟草去顶时,不小心砍伤了握着植株的手。他砍伤的是右手,警长。也就是说,他用左手持斧——割断简宁斯喉咙的同一只手。”

“汉森是个不幸的年轻人。”山姆医生喝了口雪利酒,总结道,“当晚,蓝思警长打算实施抓捕时,他逃走了。第二天在铁道上找到了他的尸体。他本想摸黑跳上一列火车逃走,不幸倒在了车轮下。莎拉好长时间才从那晚的双重打击中恢复过来。下次你来敝舍,我打算跟你讲讲我冬天时在缅因州[7]度假的经历——尤其是雪地上的奇怪脚印。”

[1]Connecticut River,流经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大河,发源于新罕布什尔州康涅狄格湖,流经马萨诸塞州、康涅狄格州等。

[2]Morro Castle,20世纪30年代在美国纽约及古巴哈瓦那之间对开的豪华游轮。得名于哈瓦那海峡入口处的摩罗要塞。

[3]New Jersey,美国东部的一个州,北部和纽约市接壤,南部受费城影响较大。

[4]Oldsmobile,美国着名汽车品牌,由Ransom E.Olds在1897年创建,2000年通用汽车公司宣布其退出历史舞台。

[5]Monopoly,一种桌面游戏,玩家通过掷色子,发展自己的房地产,争取吞并其他玩家的产业。

[6]4-H Club,美国农村青少年发展协会。四个H是代表头脑(head)、爱心(heart)、动手能力(hands)以及健康(health)。

[7]Maine,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一个州,与加拿大魁北克接壤,以风景优美着称。